行岁未晚

03  练字

太宰捡到芥川时，芥川13岁，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样子。

宽敞的屋子里，只在角落里点了一只蜡烛，失了天光的照明，昏暗的光线对于趋光性的人类而言，实在不是个能好好工作的环境。

不过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，相较之下这样的环境，芥川反而觉得安心。

太宰前辈……

如豆灯火，映着白纸黑字，芥川手腕运力练习着白日里，太宰前辈教过的字词。

笔尖细软的毛扫过白纸，细微的沙沙声，未干的墨迹在灯光下，反射着本色之外的光。

黑金色。

芥川想起那个夏日，水汽异常充足的午后，呼吸间都是湿重的水汽，很闷、很热。芥川望着半开的窗，窗檐上都似是已凝结了水汽。天空却很蓝，透彻的，虚假的，蓝。怪异的天气。

芥川走神了，于是突然被太宰前辈叫住时，心蓦的一紧。下意识退了半步，又很快反应过来止住了。不安的望着一身深蓝浴衣，斜着身子单身支颚，正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太宰治。

“过来。”

明明不是多严厉的语气，却有着让人完全无法反对的威严。太芥像前小小的迈了两步，手腕忽然一紧，只觉一阵天翻地覆，再回神以及被人抱在了怀里。

坐在太宰前辈的腿上了。

这样的念头甫一在脑子滋生，苍白的肌肤染色一抹艳丽的血色，连耳廓也红了个通透。

手被握住，非常有力，非常平稳，被牵引着拿起笔，墨色自笔尖流溢。

须臾便写好了字，尚来不及回味，交握的手便已经分开。芥川下意识想要抓住，却到底不敢动。

“知道写的什么吗？”

“……不知…我不识字，”太芥低垂着头，气若游丝，心中的羞愧几乎要把自己给淹没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芥川龙之介。”

“是！”

听见太宰前辈叫自己的名字，芥川一个激灵，大声的应了一声。没等来前辈的下一句话，到是隔着单薄的衣衫，感受到了胸腔的震动。

太宰前辈，在笑。

尚来不及想这意味着什么，就看见那修长的手指，点在纸上。阳光落在那只手上，投下的阴影将连贯的字，裁成两半。

“芥川龙之介，你的名字。”

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，点在单薄的纸张上。和缓的语气，似也有了几分温度。芥川近乎痴迷的看着那只手，背后紧贴的胸膛传来规律的震动，一下又一下。稳健有力，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。

芥川抬手轻轻按在胸口，自己的心跳，似乎也被带走了。

04  训练

芥川自被太宰接回之后，养了半年，蜡黄的皮肤变得白皙。可惜却还是病态的苍白，瘦弱的程度也一如既往。

即便是这样的情况，也依旧被太宰前辈拉去训练场了。努力的挥舞着木剑，手臂酸软，每一次抬起都异常酸痛沉重，汗水顺着额流过面颊，或顺着下颚滴落，或顺着脖颈滑入衣襟，被布料吸收浸透。

训练的艰苦有时甚至不亚于在贫民窟生活，然而芥川却都坚持下来了，因为那个人在存在。想要变强，想要被承认，期望着有一天能有资格站在那个人的身边。

然而，越是靠近，越是发现那之间的距离有如鸿沟。

难以跨越。

芥川的训练者经常更换，不是教得不好，而是学得太快。芥川每次在一个阶段达到顶峰，都会在太宰治考察，确认已经达到要求后更换训练者。

这一次，芥川快速的解决掉了自己的训练者，剑尖朝下点在木地板上，沉闷的响声。芥川端没什么表情的脸，心里却有些期待和不安，太宰前辈，要来了吧？目光停留在门口，在切实看见那个人时，不自觉松了口气却又很快紧张起来。

每一次与太宰治的对战，芥川都是紧张的，且是压倒性的。这一次也不例外，太宰的动作太快也太刁钻。那不是在道场练出的剑，而是切切实实的杀人之剑。

肩膀被狠狠一击，酸软无力，细密的麻痒针刺似的在肩部蔓延开。再握不住剑，木剑落地弹跳两下终于停住不动。

“啊，太弱了，这样可不行啊，”太宰动了动手腕用剑尖挑起芥川的下颚，露出非常太宰治的笑容，语气恶劣的叫着他，“芥——川。”

芥川本是半跪着——膝盖窝在之前被重击——现在被迫抬头仰视着太宰治，一如过往的每一次，也或许如今后的每一次。

芥川却是毫无所觉，只是看着，什么也不想的单纯看着，太宰前辈那张笑得没表情的脸。直到实现撞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，才如坠冰窟般，清醒过来。那样的眼神，明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，可所思所想却全然与自己无关。似在己身上找寻什么。

太宰前辈在找什么，芥川不知道，但直觉的，芥川觉得也许就连太宰前辈自己也不知道。

因为这样探寻的目光，芥川看见过太多次，以至于那隐藏得极深也极细微的茫然，也被看得分明。

05  暧昧

夏日炎炎，让原本就艰苦的训练更多了几分难熬。好不容易结束了训练，拖着疲惫的身体，朝着屋内行去。衣衫早已被汗湿，湿答答的黏在身上，仿佛无端多生出一层皮肤，异常恶心。

芥川撩起贴在颈后的发，刚将打湿的发与肌肤撕开，下一刻又立马黏在一起。芥川皱眉想再动作，却先一步咳了起来。

肺部传来强烈的痒意，喉间胸腔气流翻滚，剧烈的咳嗽，胸腔有被撕裂的痛感。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，一只手扶着廊柱，半弓着身，远看竟有几分佝偻。

等到胸腔翻腾气海终于平复，芥川才缓缓直起身，背脊中心的某一处，莫名的尖锐的痛。好不容易站直身子，芥川仍旧迈不开脚步，太宰前辈正站在不远处安静的看着。

不知他看了多久，芥川脑中划过这个念头，转而迅速低头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，“太宰前辈。”

太宰治对于芥川的态度置若罔闻，只自顾自的绕到他背后。微凉的食指滑过裸露汗湿的脖颈，反手指尖的汗液被光照得闪闪发亮。

“变得这么湿了啊。”太宰治恶劣的说着，忽的凑近芥川，在耳边低笑，“芥川的味道，很特别呢。”

芥川颤抖着，垂眸死死的盯着脚尖。耳边低沉的笑，温热的吐息，不明意味的话语，都让他不知所措。阴暗潮湿的角落滋生的感情，在此刻疯狂生长，手足为根，血脉为茎，以发成叶，直教人变作一株枯木，再不逢春。

芥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，等回到房间，终于可换下汗湿的衣衫时，解开衣物，便见那物什直直挺立。

灼灼情欲，瞒不可瞒。

芥川无力的靠着门板滑坐在地，将脸深深的埋进手掌中。那些晦暗心思，终是见了光。诸多旖旎遐思，只剩狼狈不堪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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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要进入正题了，开心w